“海上生明月，天涯共此時。”平潭人過中秋，除了賞月吃餅、盤詩、放燃燈、焚香默禱等習俗，還有一個特別的古早習俗——“剪月華”。
又臨中秋，15日，老平潭人林美英帶著一群孩子對著月亮剪月華，迎接即將來臨的中秋佳節(jié)，同時，也一起體驗60年前老嵐島人的中秋趣事,還原海島人過中秋的習俗。
對月祈福
古早習俗剪月華
林美英（右四）緩緩說著剪月華的典故
沿著南街的灰石板路緩緩前行，兩側(cè)斑駁破舊的老墻訴說著古樸。轉(zhuǎn)過街角，那口長達百年歷史的四眼井旁，圍坐著林美英和六個孩子，年屆七旬的林美英正對孩子們，緩緩道著她兒時剪月華的故事：
“剪月華的這個習俗也不知曉是何時有的，但是母親告訴我，剪月華只能在中秋節(jié)當天圍坐在井邊剪。借著月光，迅速剪一段月華，用布兜好了，快速轉(zhuǎn)移到屋里。剪一小段藏于米中，米吃不完；藏于錢窯中，錢用不完。我那時最想要的是新衣服，希望剪一段月華，明天就能變出新衣服。”林美英回憶起六七歲那年的中秋，一家人早早吃過晚飯，圍坐于院子的水井邊，等待月亮升起。月上中天時，母親就拿出剪刀，一邊剪一邊講述剪月華的故事。講到興起，林美英效仿母親，手拿剪刀對著井里的倒影演示如何剪月華。只見林美英一手拿剪刀剪井里的倒影，另一只手迅速抓了一把剪下的影子，立刻用裙擺做成兜狀將月華包裹起來。
“那你真的等來了新衣服嗎？”平潭城中小學學生游悅問道。
“哪里啊，這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傳說罷了。當時生活貧苦，家家戶戶連米都沒得吃，這樣的祈愿對于孩子們來說，實在太有誘惑了。所以，我們年年都認真祈愿，盡管沒有實現(xiàn)，卻總是抱著心誠則靈的虔誠。當然，父母會在過年時給我們買新衣服，也算是剪月華的夢想成真吧。”林美英說。
位于南街百年歷史的四眼井
平潭民間相傳，月華為月之精華，其千變?nèi)f化，一年一度于八月中秋夜天門開時，從月宮下垂到人間。其形如絲，或曰如柳枝，或曰如稻穗，或曰形為人間未曾有見之物，并說得之能成“大富貴”。
故而，月華代表著美好，可以實現(xiàn)人們的愿望，因此，老嵐島人在過中秋時會有剪月華的舉動。家住平潭大路頂?shù)奈唐滗浝先耍牭酱蠹以谒难劬貞浖粼氯A的故事深有感觸。“在我小時候，每年中秋，阿公阿嬤還有父母兄弟姐妹們都會圍坐一起，望著天上的圓月，等到月亮照到水井里，我們就趕緊將月華剪下來，許下自己的愿望。”今年72歲的翁其錄，是上世紀4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。“那個年代，家家戶戶都生活貧苦，吃粒糖果都難。聽父母們說，對著月華許愿，愿望便會實現(xiàn)，我每次都想著能有1元錢就好了。”翁其錄笑著說，那個年代，1元錢就代表著闊綽與富足，如今，平潭人的生活富裕了，剪月華這個習俗也就慢慢消失了。
美好回憶
代代嵐島人話中秋
所謂“天上月圓時，世間人團聚”。中秋節(jié)，寓意合家團聚。不同年代出生的嵐島兒女，都擁有著淳淳的中秋記憶與情結(jié)。
70年代·剪月結(jié)
對著月亮剪月華
林美蘭出生于上世紀70年代，在她的記憶里，中秋時的漁村碼頭旁，小伙伴們總會結(jié)伴玩耍，一邊找尋，一邊用平潭話唱著與月亮有關的歌謠。當年阿嬤教剪月華時，還經(jīng)常唱著《月光光》的童謠：“月光光，照池塘。騎竹馬，過洪塘。洪塘水深不得過，娘子撐船來郎接。問郎長，問郎短，問郎何時返……”這首福州歌謠傳唱了1000多年，為唐代觀察使常兗所作，極具閩都文化特色。
80年代·剪月華
剪月華對于孩子們來說是很陌生的
平潭中樓鄉(xiāng)大坪村的曾華理出生于1982年，他記憶中的中秋節(jié)充滿美好。那時候他年僅9歲，與爺爺奶奶們一同在月下剪月華。“每當回憶起一家人在月下剪月華的畫面，我都感到特別暖心與感動。如今生活越來越好，剪月華這種美好的傳說也逐漸消失了。”曾華理說，那時候的月華代表著希望，代表他們對未來的憧憬，對過上美好生活的愿望。
平潭澳前鎮(zhèn)上井村的曹小洪出生于1980年。對曹小洪而言，剪月華是陌生的。但是兒時的中秋節(jié)，一定是一家人圍在一起，吃團圓飯，吃糖粿子。“小時候我們沒有月餅，吃的是用地瓜做的糖粿子。”曹小洪說，那時候中秋節(jié)意味著團圓，無論在外多遠，游子都會抽空回來與家人團圓。
90年代·談月華
孩子們和家長分享體會
1996年出生、家住娘宮的俞昆回憶，8歲時的他與爺爺奶奶同住，因此也有著剪月華的記憶。那時吃完飯，爺爺讓他與兄弟姐妹們拿著一盆水、一面鏡子和一把剪刀去頂樓，將鏡子放入水中，當天上的明月映入水中時，便可剪到月華開始許愿了。“當時的我還小，并不知曉原來這就是剪月華，只以為是水中撈月的趣味。今天聽到了這故事才猛然想起，我也有過這樣的中秋回憶。”俞昆說。
00年代·念月華
孩子們正在許愿
出生于00年代的游悅，是平潭城中小學六年級學生，年僅12歲的她聽到這個故事時，臉上充滿了新鮮與不可思議。游悅記憶中的中秋，只是一家人吃一頓豐盛的晚飯，一同看晚會吃月餅。“我從未聽說過剪月華的故事，我的媽媽也未曾給我說過。”游悅說，這個習俗很有意思，是當時人們對未來的希望與對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同樣出生于00年代的魏小禾，只知過中秋節(jié)要吃月餅賞月亮，對于月亮相關的傳說卻知之甚少。“剪月華的傳說讓我覺得很神奇，原來老一輩人竟有如此有意境的賞月故事。”魏小禾說。
賞月、祭月、拜月、看花燈、吃月餅、剪月華……這些傳承數(shù)千年的傳統(tǒng)習俗，寄托著人們對生活的無限熱愛，也寄托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殷切向往。 （平潭時報 林曉玲/文 林映樹/攝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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