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周步
當騎馬成為一種奢侈時，我不由得想起我的山丹草原。
山丹草原位于河西走廊中部的焉支山下，既山丹軍馬場草原。山丹草原南屏祁連山，北依焉支山，是亞洲最大的馬場。它擁有百萬畝的草原，水草豐茂，景色怡人。焉支山是祁連山的一個支脈，但又自成一山，橫貫南北矗立甘涼古道之間。秦漢時，是大月氏、烏孫、匈奴等游牧民族相互爭奪的核心草原。漢武帝元狩二年，驃騎將軍霍去病率兵西征，由青海西寧入扁豆口直插焉支山，驅逐匈奴，之后此地便納入大漢版圖。焉支山因孳養(yǎng)良驥駿馬而出名，隨成為歷代皇家馬場。新中國成立后，這片草原仍由部隊接管。這里培育的山丹馬，因抗高寒、耐缺氧、體形勻稱結實、氣質威悍靈活等諸多優(yōu)點，成為中國部隊的軍用馬匹。山丹馬在各種良駒如蒙古馬、伊黎馬、河曲馬等名馬的綜合評價中指數(shù)最高而聲名大震。山丹馬在中印、中越自衛(wèi)反擊戰(zhàn)中均立下了戰(zhàn)功。
我的家鄉(xiāng)就在焉支山腳下。山丹草原，一個離我家只有三十多公里的草原。
我能不為我的山丹草原贊美嗎？
我去過山丹草原多次，那時，大都是為了生計而奔波，根本無暇顧及草原美麗景色和塞上綺麗風光。但每次看到奔騰的馬匹時，我的心都不由得為之神情激蕩。馬，這個與人類關系最為密切也最為親近的伙伴，它永遠是人類精神上的圖騰和生活中的實用之物。在冷兵器的時代，馬匹的優(yōu)劣直接影響著戰(zhàn)爭的勝負和自身的安危，所以，那時候的人們對馬匹的珍愛，可謂愛如至寶。一匹良馬可能價值無算。我沒有騎馬在這片草原上走過，但我多次看到過馬場職工在秋后的莊稼地里打馬如飛情景，那種縱馬馳騁于天地之間的英姿，實在讓人心旌動蕩。山丹草原，一個讓熱血男兒激情涌動的草原。
我能不為我的家鄉(xiāng)、為我的山丹草原感到驕傲和自豪嗎？
我家居此間二十五世矣，先祖自明永樂六年從浙江省湖州府德清縣“流”于山丹，一直在此繁衍生息。我們不是游牧民族的后裔，但我們一直在這片游牧民族生活過的土地上居住、勞作。馬是我們從來未曾離開過的伙伴。我的祖父曾是山丹軍馬場的一名牧馬人，后來回家料理家務，由三祖父接替。我的三祖父是現(xiàn)在山丹馬場現(xiàn)有的幾個年齡最大、資歷最老的牧馬人之一。我祖父的祖父，因精于騎射，后成為縣衙的捕頭。在我家屋后不遠處有一處平地，叫箭射腦岱，據(jù)說那是先祖?zhèn)兙毩曬R術和箭術的場地。但到了我們這一代，小時候，我們還可以騎著生產隊的馬匹體驗一下打馬如飛的感覺，而我們的下一代，他們只能在電視里欣賞別人的騎術。那些有點個性的毛驢，他們都不能駕馭，別說馬匹了。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人類前進中的缺失。但騎馬，自此成了遙遠的、不可企及的事情。
在焉支山里，我曾多次遙望過兩千年前匈奴健兒在此縱馬馳騁的情景。但遙不可望。
在山丹草原，我曾多次回眸過“顏如赪玉盤（李白詩句）”的匈奴女子在馬上巧笑的情景。然空留暢想。
在這片草原上，我曾經無數(shù)次的想象過兩千年前匈奴族失去焉支山時大放悲歌的情景。匈奴族，永遠的消失了。
但焉支山啊，它永遠是一座雄性的山峰，讓我心旌動蕩。山丹草原，永遠是一片讓人眷戀的草原。
去年九月的時候，我有事去青海，徑山丹草原從扁豆口出發(fā)去西寧，再次從另一個角度領略了草原景色。時間是秋天，正是草長馬肥的季節(jié)，這次可算真正欣賞到了“天蒼蒼，野茫茫，風吹草低見牛羊”的塞上美景。焉支山原名胭脂山，是因為山上生長一種可做胭脂的草而得名。這時候的焉支山千峰疊翠，萬溪競流，山鳥啁啾，景色怡人。山丹軍馬場草原更是綠波無垠，馬蹄聲輕，山川相連，氣象迥然。我突然為曾經舍近求遠去看過的那些草原有一種“媳婦是人家的好”的赧然。
有比山丹草原更美麗的草原嗎？
有比山丹草原更壯觀的草原嗎？
沒有。
據(jù)記載，山丹草原在唐代養(yǎng)馬極盛時期逾7萬匹以上。
有誰看到過萬馬奔騰的景象？
那定然是在山丹馬場草原。
啊，我的美麗壯觀的山丹草原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