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陋而少錘煉的語言
也有一些小說的語言顯得繁復,少重心,不留白,沒有變形處理或者跳躍性。楊小凡的中篇小說《開盤》寫開發商售樓的故事,情節安排與細節的捕捉都真實可信,對房地產內幕有深入揭示。但是,小說中同樣存在語言問題,比如寫女主人公藍雪打車去一個朋友處,路上,“司機說,得下車,前面走不動了。藍雪向前看了下,原來前面是黑壓壓的人群。下車后,她走近前一看,便明白了,前面正在強行拆遷……她剛想到里面看個究竟,就見里面村民和一些保安模樣的人,沖撞了起來。”句與句之間跟得太緊,三個“前面”,兩個“里面”,有的可以省略,有的可以用其他詞代替,不必像現在這么重復使用。顯然,找到準確的語言來描述對象,敘述才能變得簡潔生動,只是圍繞在靶心的外周轉悠,很難一語中的。這說到底還是斟酌字詞、錘煉語言的問題。
正是因為當下小說語言的簡陋和缺少錘煉,讓一些比較注重修辭的作家、作品很容易獲得讀者和編輯的青睞,例如胡學文《從正午開始的黃昏》語言簡潔有穿透力,密集的精短句子直攻人物隱秘的內心世界;阿袁的《魚腸劍》、《姹紫嫣紅》善用古典詩詞的典故,豐富的修辭方法令語言雍容靈動。但是,一些女作家的作品往往打上了鮮明的張愛玲烙印,與張氏遣詞造句的風格和語言感覺非常相像,例如孫頻的《天堂倒影》、《合歡》,計文君的《剔紅》等等。雖然每個大作家都有自己的傳承,但是語言不是可以直接拿來的藝術,它需要融入寫作者自身的血液來進行創造,在天賦之外,還需以鳳凰涅槃的執著去顛覆和重構。正如張愛玲借鑒了《金瓶梅》、《海上花》、《紅樓夢》的語言藝術,但是融入了更具有現代意識的感官體驗和參差對照的審美觀念,她的文字活色生香的外表下卻有蒼涼的底子,有自己獨特的氣息和氛圍。當下作家缺少的正是這種對語言的天才般的感悟力,以及在鮮明創作理念下的語言運籌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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